【澜巍澜无差】归途（一发完）
【澜巍澜无差】归途
700fo点文，战损梗。结局改写，剧版原著背景混合。私设如山。
有部分原作、剧版台词。
OOC预警，注意避雷。拖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临登机之前看了结局，最后沈巍哭的时候，是真实的觉得心都碎了。我曾经以为即使共死都算是HE，可当我真的看到这样的结局时，还是哭的头都要炸了。我总觉得他们值得更好的结局，值得有一个未来可期，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我心中的那个完好的故事，但我知道我笔下的、编剧笔下的，都配不上这两个人，都不能描述出这两人万分之一的好。
以上，祝食用愉快。
我求仁得仁。
他想，我求仁得仁，我心甘情愿，你别哭。
赵云澜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他以为自己坚不可摧，以为自己钢筋铁骨，以为自己魂魄里带着镇魂令主的无所不能，三界六道天地人神皆不放在眼里，夜尊辱他伤他，逼他问他，他皆不在意。伤到极致喷出一口血来，也要吐在人脸上出一口恶气。
但他不知道，这图一时之快的无所在意的一口血，最后的代价是要沈巍来抗。
带着汹涌怒意的能量泼天而来，直冲心口。赵云澜看着夜尊的动作，甚至有一丝解脱的快意。你看，你摧毁不了我的骨，我的魂，你能做什么呢？除了这条命，你拿去，你还能如何呢？思及此，赵云澜唇角甚至露出了一点冷笑，含着血的，带着狰狞的嘲意。
这冷笑很快便褪去。在黑能量及身的一刹那，本来就身负重伤的人从地上撑起来，拼尽全力挡在了他的身前。
隔了一个人的能量仍旧震得人心肺动荡。但赵云澜无暇顾及这些，他眸间的嘲意变成不可置信的惊诧，然后被翻涌而上的痛楚吞没。他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里糊了一团血一样，一声也发不出。一瞬间涌起的绝望愧疚心疼铺天盖地，世界在他的眼睛里都变成了灰白。只有身上缓缓滑落的人唇上一点红，刺目得叫他落下泪来。
沈巍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受了这蓄满了能量的一击。胸腔里翻涌起血气，迫使他张口喷了团血出来。我护住你了。沈巍想，他没办法侧头，看不到赵云澜眼里刻骨的情感。痛楚席卷了他的神经，全身的力气几乎都随着那口血消失了。他抬起手去握赵云澜的，像是在毫无依靠的空气中寻找一点让人安定的温度。赵云澜的皮肤是暖的，并不十分细腻，反而带着一点粗糙。再触碰一下，一下就好。他想，身体却已经失了力气，握不住了。
肩上挨了一脚，沈巍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碎了一样的痛，他听见夜尊状若疯狂的质问，执念太深，走火入魔。沈巍唇角动了动，赵云澜身上有的傲骨，他也不曾少过半点。浑身是伤，呼吸都不再顺畅的情况下，沈巍居然还侧过脸，低低的笑了一下。
“镇魂灯……你不配得到。”
这句话显然是在夜尊的滔天怒火上泼了一罐油，他肩上又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踢翻在地上，胸口，唇角，脸颊，都染着一层血渍。夜尊被他激怒到失去理智，怒极反笑，声音里透露出叫人从骨头缝里发寒的凶狠。
“我本来……本来是想把你留到最后的。”
这句话的意味太过明显，赵云澜瞪大了双眼，一切在他眼里被成倍的放慢。他拼命地摇着头，从嗓子里滚出一声含着血，带着极致恐惧悲伤的哀求。粗糙的麻绳绑着他，束缚着他的身体，叫他眼睁睁的看着夜尊手里渐渐成型的冰锥，自空中而下，捅进沈巍的心口。
“不要——！！！”
无数的鲜血从沈巍的心口汹涌而出，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将他的衬衫浸透。赵云澜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冰锥撕开血肉擦过骨头的声音，“刺啦”一声，在他耳朵里被无限放大。他不知道自己喊出了什么，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滚烫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掉出来。他看见沈巍由于疼痛身子高高弓起，又重重地摔回地上。
夜尊松了手，似是惊讶，似是惶恐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踉跄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亲手将黄泉水冻结而成的不化冰锥送进了哥哥的心口。
“沈巍……”
这痛是什么？是真实存在的吗？是烧尽了我三魂七魄，将一切柔软情感碾碎成尘的烈火吗？赵云澜觉得自己疯了。那样从灵魂深处撕裂开来的痛楚，甚至让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他觉得自己好像哭了，又感觉不到眼泪。他眼里只剩下仰面躺在地上，努力侧头看着他的人。
和赵云澜眼神对上的一刹那，沈巍居然勾出来了一抹笑容。纵使他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冷汗连连，青筋暴出，却还是在看到那个人的眼睛时极尽温柔的露了个安抚的笑容出来。
他想说话的，但他实在张不开嘴。血腥气已经占领了他的整个口腔，一张口就会涌出来。他只好抿着唇把翻涌的血气一点点吞下去，只用一双蕴藏着万年深情的眼眸看着他，看着他寻觅了万年的爱人。他疼的眼前都有些模糊，却还是看见赵云澜落下的眼泪，听见他带着哽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唤着自己的名字。
“沈巍……”
这一声已经彻底带上了哭腔，仿佛可以淹没一切的悲伤痛楚几乎要具象化。沈巍侧着头留恋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用刀一笔一划刻在心上。严重的失血终于让他再也看不清赵云澜的模样，目光愈加涣散，他却还是撑着看着赵云澜笑。
——我可以为了你活着，也可以为了你去死。我求仁得仁，你从没掉过眼泪，也别为了我哭。
——别哭。
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
大概是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备受折磨终于让他的魂魄突破了封锁。赵云澜低吼一声，无数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迸发开来，蕴藏着浓重黑能量的绳子被彻底崩开。这一声怒吼含着血带着泪，有着沉睡万年的神力。
万年前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与他穿越过去所见到的不同。什么昆仑战死，要他身替，都是假的。自始至终，昆仑都只是他一个。被封锁的记忆与力量在冲破枷锁后汹涌而出。千万人的混战与自相残杀，镇魂令出，镇魂鞭起，手指间上下翻飞的灵符，以一人之力平歇战乱，予天下安宁。
赵云澜从柱子上跃下来。在刚才的瞬间爆发中，夜尊被他逼得退后两步，银发扬起。沈巍讶异地睁大了双眼，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一句无声的“昆仑”。
赵云澜回过头，冲沈巍笑了一下，这个笑只维持了一秒钟就僵在了脸上——大片黑能量汹涌而下，瞬间将沈巍吞噬。赵云澜右手狠狠一甩，从他手臂上暴起的金色能量中，一条如游龙一样的长鞭急速飞出，一鞭就将夜尊抽得向后滚去。他本该为这突然的力量而欣慰，这至少代表着他能与夜尊真的有一战之力，但他现在——他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仿佛那能量吞噬掉的不只是沈巍，还有他的魂魄。
赵云澜仿佛变了个人。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刚刚凝固不久的血渍，一手执鞭，一手画了个灵符。他眼睛里一片漆黑，没有光，一丝一毫的光都没有，深邃的如同万尺之下的海底，所有的感情都湮灭于此。
“谁伤他一刀，我必要他一命。”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地君殿里缓缓响起。赵云澜抬手扬鞭，鞭梢卷上夜尊的手腕，后者手腕一转握住席卷而来的长鞭，黑能量顺着鞭身滚过去。赵云澜转头一甩，避过冲过来的黑能量，一侧身的空当却吃了夜尊一击。他似是毫不在意地一抹唇角溢出的鲜血，右手翻了个花，一鞭抽向夜尊胸口，叫他也呕了口血出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十招，诺大的地君殿被他俩的决斗搞得碎石乱飞，几个柱子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痕迹，最深的一道已经劈开了大半个柱子，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赵云澜能量运转的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随心所欲，反噬的痛楚在经络里初见端倪。他尽力压抑着胸口翻涌的血气，手上一柄镇魂鞭使得出神入化，几乎要甩出残影来。
但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昆仑神力并未完全被他消化，之前的伤也在一点点加重，加上心神动荡，状态极差，全凭着一口气吊着和夜尊死磕。他几乎将所有的能量都打出来，附在镇魂鞭上，杀红了眼一样要夜尊偿命。
黑漆漆的眼眸里滚下一颗泪来，落进金色的能量团中，消弭于无形。他一鞭子抽过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卷上夜尊腰腹，后者当即喷出一口血。赵云澜还待加力，却一错眼对上夜尊双眸，看见他唇角勾起的得意笑容。
他飞快地收回鞭子，却为时已晚。大团黑能量如炮弹一样顺着鞭身炸开，镇魂鞭一瞬间被锁死在空气中，滚烫灼热的能量扑面而来，炸得他胸骨碎裂。鲜血自赵云澜口中涌出来，随着他被击飞而溅了一地。
最后一击。
黑能量聚集成庞大的一团，向赵云澜飞过来。他没了力气反抗，只暗暗抬起手，画了个灵符出来。由于能量大量外放，夜尊对郭长城的控制变弱，终于被他意识挣脱。赵云澜勾了勾手指，灵符便飞到了郭长城那边，护住了他心脉。但赵云澜并没有分神去看郭长城，透过浓郁阴暗的能量团，他对上夜尊状似疯魔的双眸，低低地笑了一下。
就在黑能量团即将在赵云澜面前爆炸，将他吞噬进去的前一秒，熟悉的声音终于传来。大庆喊了一声“老赵”，手里捏着楚恕之刚刚从酒吧接过来的镇魂灯，猛地丢了出去。
郭长城身子一轻，无数宽和温暖的白色能量从他身上涌出来，拧成一股细小的绳子一样的东西，与飞在空中的镇魂灯相互吸引，融为一体。
四圣重现，聚于一堂。整个地君殿地动山摇。那团黑能量被整个吸走，在四圣之间流转着，逐渐变成了透明。夜尊上前一步，抬起双手，汹涌流动的黑能量在他身边环绕着，他还想说些什么，脸色却骤然一变。
从他口中跌出两个人影来。一个是林静，一个是沈巍。那柄冰锥已经被拔了出来，正握在沈巍手里。他心口窝上一个大洞，没有愈合，却也没再流血。沈巍整个衬衫都像是拿血彻底泡过的一样，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流了出来，已经流干了，再无血可流。仿佛是为了响应四圣的召唤，这冰锥迅速地化为一团水雾，飞向了空中。
四圣之力终于交织成一整张网。
夜尊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他扬着双手，对着空中叫喊，额上慢慢显出了一点殷红的凸起。夜尊的能量从那个凸起中不断被吸出，他仿佛在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制折磨，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可笑而徒劳。当最后一丝黑能量被从他体内抽走时，夜尊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定格在了原地，除了沈巍和夜尊。沈巍从地上撑起身子来，一步一步走到夜尊面前。他脸色惨白，唇上青紫，半分血色也没有，每走一步，衬衫下摆就淌下来一滴血，打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
“一切都结束了。”
夜尊抬起头看着他，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已经被圣器剥夺了全部能量，洗成了一个普通人。在即将触及到成功的一刻被打回原形，功败垂成，夜尊望着他面前的人，眸中感情复杂，是愤怒，是恨意，却还掺杂着那么点恐惧和难以言说的感情。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点自嘲的笑意来。
“你又赢了。哥哥，你总是和我作对。”
沈巍不置可否，他慢慢蹲下身去，期间因为牵扯到了浑身的伤，还不自觉地皱了皱好看的眉。他眼神慢慢带起凛冽，却还藏着一点惋惜。夜尊看着他的眼睛，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看懂过自己的哥哥。
“回你该去的地方去吧。”
你又看不起我，你不屑于和我争论什么对错。夜尊看着沈巍想。又是你棋高一着，哥哥，连幸运神都眷顾你。夜尊抿了抿唇，认真地打量着沈巍：“要是他没觉醒……你会怎么样？”
沈巍轻笑了一声：“我不希望他觉醒，我希望他就是个凡人，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我亲手抢回他的魂魄送他入凡胎，我替他担着这天下苍生，我不在乎。”他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可称之为幸福的东西，又敛于眉宇之间。“他觉醒了，机缘巧合，四圣归位，我们一起活下来，挺好。他没觉醒，我就洗了他的记忆，再送他回他的生活。”
“我是问你会怎么样。”
夜尊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巍，后者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嗓音里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艰涩苦楚，低低的笑起来。
“魂飞魄散。我会用尽所有，哪怕与你同归于尽，我不在乎，只要他好好地，平安地活着。”
“……你，你当真是……”
沈巍看着夜尊，又笑了一下，他声音又涩又低沉，却偏偏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我自第一眼看见他，便三魂去了七魄，再也逃不出、放不下了。”沈巍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夜尊，又俯下身子，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你能量已经被洗涤至空，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回去吧。我不对你赶尽杀绝，你是我弟弟。”
你是我弟弟，我不对你赶尽杀绝，不要你的命。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四圣临世，地星也有了阳光，没有什么可再不平、再挣扎的了，天下已归于太平，我没负他嘱托，你也好好活着。
夜尊跪在那里，看了他好半晌，才轻轻地开了口：“哥……对不起。”
沈巍起了身，没有说话。他挥了挥手，氤氲而起的能量将地上的人完整地包裹进去，消弭在空气里。他立在那里，看着夜尊消失的地方，张了张口，回了一句无声的“没关系”。
然后他转过头去，对上了赵云澜的眼眸。
“魂飞魄散？”
那声音仿佛带着万钧之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沈巍略显慌乱地看了赵云澜一眼，陡然想起来他的能力不足以控制住赵云澜了。也就是说，刚刚夜尊和他的对话，被赵云澜如数听见了。沈巍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他不擅长撒谎，只得胡乱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喊他：“昆仑。”
赵云澜伸出手来，虚虚地拢住了他的心口，覆盖在那个狰狞的伤口之上。沈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云澜，嗫嚅半天不知如何开口。赵云澜也没说话，他用另一只手一把拉住了沈巍的胳膊，突出的腕骨硌得他手心发疼。赵云澜胸膛剧烈起伏，忍了很久才终于开了口。
“沈教授可真是好大的本事。我那天看到的，也是你动了手脚？”
沈巍点点头，试探地把手从赵云澜手心里转了个圈反握住对方。赵云澜下意识用力攥了他一下，他觉得自己从手指尖儿一直疼到心脏口，怕自己暴怒状态伤了沈巍，赶紧放开了握着他的手。
沈巍心里一空。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被拒绝了。他生气了。这两个念头交织在一起，让他觉得心脏发苦，尖锐地疼。甚至是刚才冰锥加身，捅穿心脏又拔出来，都没有这样的疼。好像是灵魂深处的难过。他觉得自己活该，骗了他，就该受着这样的冷遇，可又有些不甘，有些惶恐，生怕他真的履行“你再这样，那我可真要和你翻脸了”的那句威胁。
赵云澜把自己手骨攥得咯咯响，死咬着牙不说话，好半天才泄了这口气。他抬眼打量了沈巍一下，目光落在自己收回手后就暴露在空气中的狰狞伤口上。他感觉自己的五感仿佛被封在了什么密闭的容器里，蒙着一层混沌，一切都不真实。
万年记忆在他脑海里如河流一样清楚地淌过，他看着那些被沈巍刻意隐藏的过往，像是在看一场黑白色的老电影。赵云澜不说话，沈巍就立在一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偶尔一抬眼，看看站在他面前的人，再垂下眼眸，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乖巧样子。
“我们本来是怎么认识的？”
赵云澜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终于听到他说话的沈巍眼睛都亮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赵云澜的双眼。他眸子深邃，带着沉淀了万年的灼热爱意，赵云澜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那双眼睛里的深切情感灼伤了。他听见沈巍低低的笑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个温柔如潺潺清泉的笑来。
“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赵云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气。他看着沈巍顿了顿，没有对这句称得上是表白的话语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先把你的控制松了吧。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的事回去再说。”
沈巍木木然然地跟着他。听着他的话在空中拽了一下，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地星殿里的长钟表针旋转，万千光芒洒下来，将整个地星照耀进阳光里。
“赵处！”
郭长城喊了一嗓子，赵云澜回头看了看他，笑了一下，然后眼见着那人的表情由兴奋欣喜变得惊恐。郭长城指着他身边的沈巍，磕磕巴巴地开口：“沈、沈老师！您……您的伤！”
众人的眼光都顺着郭长城的话汇集到沈巍心口窝处。楚恕之向前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逾矩，站在距离沈巍一米多的位置就不敢再前：“大人……您……”
“我没事。”沈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担心，“只是自愈之力一时半会回不来，要这样多呆几天。吓到你们了的话，见谅。”
不，我们还好，您要不要抬眼看一看，赵处那脸色跟要杀人有什么区别。
大庆颤颤巍巍地看了赵云澜一眼，在心里腹诽道。当然，作为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千年老猫，求生欲让他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外面隐隐传来欢呼声。沈巍抿了抿唇，手一挥，黑色的能量团氤氲而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然后能量散去，他又变成了那个黑袍使。沈巍深深地看了一眼赵云澜，后者瞥了他一眼，倒是没在人前下他面子，而是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地君殿的那一刻，他们仿佛觉得自己走到了圣殿。欢呼声将所有人包围，沈巍简单地和地星人交代了两句，又特地和摄政官交代了新地君的人选以及夜尊的归处，这才算是了了公事，他又交代了几句，便和赵云澜他们一起回了海星。
大战之后，百废待兴。所有人都濒临极限，疲乏至极。赵云澜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回去休息。他揉了揉眉心，转过身刚想往家走，就看到沈巍站在他面前不远的位置，已经除去了黑袍使的装扮，穿着那身染得大半身都是血的衬衫，低眉顺眼地立着。
……真会添火。
赵云澜气得心口疼。他脸色铁青，顿了顿，像是没看到沈巍一样抬腿就走。沈巍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眉眼一垂，就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委屈的意味。
赵云澜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捅了心口窝的人。他狠狠心没理沈巍，从他身边走过去也没有分他半个眼神。
“云澜……”
沈巍喊了他一声，像是在等一个终将到来的审判。他觉得自己现在是被捆在绞刑架上，喘不过气来，吊着一口气等待着赵云澜踢翻他脚下的凳。他什么也抓不住，只能被动地承受赵云澜施与的一切。
嘴硬心软看着他这样就生不起气来的赵云澜咬了咬牙，转过来看着他：“闭嘴，看你就来气。”话是这么说，赵云澜还是站住了脚，上下打量了沈巍一通，抬手拉住他手腕把人拉过来，咬着后槽牙问了一句：“疼吗？”
沈巍先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立刻反握住他的手。赵云澜拿他没法，他刚才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摸了一通，确定了昆仑的能量也能愈合伤口之后脸色才好了些许。赵云澜抬起另一只手就去撕沈巍的衬衫，被他下意识地按住。
“给我看看。”
赵云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腕一拧别开了他的手。沈巍张了张口，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在外面……”他话说了一半就没再继续，反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赵云澜一眼，生怕他生气似的。
……忘了他家沈教授是个面皮比纸还薄的人了。赵云澜捏了捏眉心，长长地吸了口气，才拉着人上了车。他一言不发，沈巍也说不出来什么，就乖乖的跟着坐到车上，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得赵云澜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一把砸上方向盘“哐”地一声，才拧开油门开车回了他们的家。
他下了车也没给沈巍什么好脸色。只觉得一出了这种事沈巍就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掐着他的命脉让他不得不心软，下回却死性不改还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真该冷他些日子叫他好好长长记性，又心疼这么多日子以来为了两界和平那人劳累奔波，说到底还是为了护他安宁。两种念头相较，还是绞出了那股仿佛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的难过来。
赵云澜开了门示意沈巍进去。他反手把门拍上，然后抬手去解沈巍的衬衫。因为浸透了血渍而显得有些发硬的衬衫布料磨在他手心里，褪掉衬衫之后心口上狰狞的伤刺得他眼眶发疼。赵云澜抬了抬手，又不敢触碰一样地放下去。他滚了滚喉咙，艰涩地开口。他自己不知道，他嗓音里带着的是怎样心疼到极致的颤抖：“……疼吗？”
这个问题他问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带着从胸腔里捧出来的滚烫的情感。沈巍看着他的眼睛，他克己极致了万年，终于有一日放松了自我，任自己沉溺在赵云澜的深切目光里。他甚至觉得如果就这样溺死在这片深海里也不错。
“结束了。”他低声，一只手摸索着握住赵云澜的手，沈巍勾了勾唇角，又是一个妥帖温柔，带着安抚的笑容。沈巍脸上很少出现这么放松的表情。一切都结束了，都有了归宿和未来，他总算没负了万年前他的嘱托。他把赵云澜的手握紧，一双干净的眼睛像是含着温暖的水，荡出那么点柔软的笑意来，“不疼了。”
赵云澜一手和他十指交缠，循着记忆里的方法将另一手的手指咬破，抬手覆上他心窝。那一点殷红落入沈巍心口，和从赵云澜指尖流泻而出的金色能量混在一起，将他心口窝处狰狞伤口尽数包裹。属于大荒山圣的万古神力氤氲而出，顺着他伤处进去，在他体内经络间游走，修复着在和夜尊一战中被折磨出的种种伤口，最后从他心口处再度滑出，血肉连结，愈合成光洁如初的模样来。
沈巍的脸色也随着昆仑神力的流淌好了不少，唇上有了血色，双颊也不再是苍白如纸的模样。看着他气色可见的好起来，赵云澜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沈巍一把拥进怀里。
沈巍力气很大，他从来都足够克制自己，拥抱都是絮着温柔体贴的。从来没有像这个拥抱一样，似乎是要把他紧紧地勒进骨血里。赵云澜脱出一只手环过去，紧紧地拥住他的背，又像是安抚一样轻轻地拍了拍。他们都没有说话，却又好像说尽了千言万语，道尽了这么久以来所有的辛酸苦楚，五味杂陈。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拥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彼此。他们终于松开对方时，眼角都带了一点不甚明显的红。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苦楚，叫结束了一切之后的这一点安定显得格外幸福，来之不易。
他们终于踏上一切的归途，自此之后，只有相守，再无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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