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夏棠

不定时更新,不定期乱磕。

【澜巍澜无差】假面(下)

假面

警察澜&卧底巍

借用特调处为行动组名称。

部分台词取自原著。私设如山。

OOC预警,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这篇,我终于写完了下。

上戳这里:(上)。本篇将收入《故人昼梦》

以上,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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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自那日以后,赵云澜再也没见到过沈巍。是沈巍在有意地躲他,还是他在刻意地避免与沈巍相见,谁又说得清楚呢。干净的红绒布的盒子自那日以后便被赵云澜丢进了柜子里落灰,日子按部就班,只是缺了那股子爱起来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架势罢了。

平心而论,赵云澜伤得并不重,他每次出任务,或多或少都会挂些彩,比起动辄进ICU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他向来对受伤这码子事看得开,这一次却格外的走不出来。

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感觉到痛,伤处火烧火燎,皮肤卷边露着狰狞的血痕,皮肉之伤在日复一日的挣扎里逐渐愈合,心口窝却还是一碰就痛,叫他整宿整宿地失眠,难以入睡。

 

收网之战的消息在三个月后发送到了赵云澜的手机里。他坐在特调处的椅子上,默不作声地领走了危险系数最高的任务:他将带领整个特调处的精英分队,在冲突的最前线与不法分子决一死战。

“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目标,全歼。”铿锵利落,掷地有声。

“是。”赵云澜冲叶铭敬了个礼,沉声道。

大战之前的准备周密又谨慎,领了任务的青年个个面容肃然,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怎样未知的危险,也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但属于年轻警官的责任与使命叫他们甘愿以命相搏,换一个百姓平安。

预计的任务时期就在明晚,赵云澜在床上辗转许久,碾灭了手指间的烟头。他起了身,披上大衣便出了门。日暮时分的阳光呈现出鲜艳的橙红色,像火烧一样染红了半边晴空。正是最喧闹也最繁华的时段,赵云澜骑上摩托,一路开向龙城大学。

他确实还想见见沈巍。

沈巍的课表并没有变,赵云澜踏上教学楼的楼梯时,沈巍正好夹着教案出来。像是没预料到会再见到他,沈巍明显地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没说话。

“沈巍。”赵云澜喊了他一声。

“……赵处长何必还来找我呢。”良久的沉默之后,沈巍叹了口气,他转身欲走,赵云澜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想听你说。”赵云澜嗓音沙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他们的人,你接近我,是不是为了……”他没有再说下去。

“是。”沈巍扭过头去,没有看赵云澜的表情。他和特调处一起收到收网之战的消息,平心而论,他不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刀枪无眼,与其出了什么事之后让赵云澜为他担惊受怕,不如现在就让他对自己死心。

“我骗了你。”沈巍继续开口,“我一直都是那边的人。”

赤裸裸的真相从沈巍口中吐出,赵云澜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下去。沈巍咬了咬牙,转过头来看着他,眸子里适时地流露出几分讥讽与怜悯。

他是卧底的事情在警方只有一人知道,他虽然没见过人,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总归不该是赵云澜的。这样机密的事件不会叫被推上一线的精英知道,能知道他身份的多半是凌驾于调查处之上的头目。

他不能,也不想把赵云澜牵扯进这份危险里来。那日在KTV,他已经作为那边的人现了身,跟随着一起去的人都见到了他的面容,他怎么能让赵云澜继续和他在一起。沈巍抿了抿唇,自己的身份不能宣之于众,他怎么能叫赵云澜为他受人猜忌。

一味地隐瞒真相欺骗恋人,说些狠话伤了人心仿佛是这天底下痴男怨女的通病。

知晓自己的身份出了差错,成了众矢之的,沈巍便干脆利落地要与赵云澜划清界限。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绘他的面容,这是最后一次了,云澜。他想,真想再多看你一眼。

沈巍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他面色深沉如水,叫人看不清个中情愫。沈巍想,我真的很爱你,赵云澜。他无声无息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里印出一个小小的月牙来,他不知道如何张口,叫他来说这伤人的话,比往他心口捅刀子还要再痛三分。

“我没爱过你。”

沈巍吐出这句话,就好像把自己的痴心妄念都斩了根,碾碎在了心口窝最嫩的寸地上。

 

赵云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龙城大学回来的。他脚下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神志一半清醒,一半迷茫。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很难用一个既定的词汇来形容赵云澜现在的状况。浑浑噩噩又或是行尸走肉。他只觉得魂魄都被抽离开了,脑子里像是灌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嗡嗡的声响。

我骗了你。没爱过你。

要怎样才能对这两句话无动于衷。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自己的家,赵云澜推开门,把外套丢在沙发上。他光着脚踩到床沿,呆呆地坐下来。他有些想笑,情绪爆发的太晚,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沈巍啊。

赵云澜拉开床头的柜子,红色绒布的小盒子多日未见阳光,蒙了一层并不明显的轻灰。他打开盒子,那对干净的银圈还是一样地简练大方。指腹摸进内圈,浅浅的刻痕带出一点凹凸不平的触感来。

是那串刻得十分好看的花体英文。

赵云澜指尖捻着这对银圈,半晌,才算是低下头,唇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模样来。他一个人住,屋子里静的要命,一点藏在喉咙里的轻叹飘在空气里,格外明显。

赵云澜最后还是把这对戒指都拿了出来,贴身装在了内兜里。明日一去不知生死,他终于,终于还是放不下沈巍。

大概这就是感情吧。

 

辗转整夜无眠,赵云澜第二天起来,精神就格外不好。他头痛得要命,硬是吞了两片药才止住这细细绵绵的刺痛。

特调处的人手基本已经聚齐了。赵云澜一边往身上套防弹衣,一边检查自己的枪械,看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一众属下,倒是笑得十分漫不经心。

“都瞅着我干什么?”他把背带式枪套绑好,“该干嘛干嘛去啊。我要是没回来,自然有新的人来带你们,别一个个苦着脸搁这儿戳着了。”

“老赵你胡说什么呢!”祝红第一个啐了他一句,眼眶红的要命,“呸,给老娘全须全尾的回来。”

赵云澜丝毫不以为意,胡乱点点头应了她,又看了看这次要跟他一起去的人。

“大庆,你跟老楚等下跟叶队那一组。”他最后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有什么事儿,也顾忌着点自个儿。今儿可是场硬仗,这么多年了,也该收网了。”

那么多前辈的性命,那么多无名英雄编出来的这样一张网,纠缠了他们多少年的这一起大案,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了。哪怕一去不回,也总要对得起那些流尽在黑暗里的血。

 

04

 

夜幕就这样在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里缓缓降临。

这一次抽调出来的人,几乎占了小半个特别调查处。延续了几乎一代人的案件收尾,上场的个个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他们是整个警局最利的刀,是无往而不胜的保证。

城南悬崖边的老巢被行动队的人缓缓包围,根据卧底的消息,今晚那边所有排的上号的头目都在这边进行权力交接,外围也看管的严实,任务难度极高,但同样的,也是难得一遇的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谁也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这些人若是不能一次全歼,一旦有人脱逃便无异于放虎归山,来年东山再起,前面几十年的心血全都白费。

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做了回不去的准备。

而这也的的确确称得上是一场死战。在一声令下之后,漫天的火光里夹杂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吼叫声与枪声混在一起,被逼到绝路的罪犯失了理智,拼了命的想杀出一条血路来,而行动队的队员们却完全不肯让步,以更加强硬的姿态豁出命来。

愈加浓重的鲜血味道混着硝烟味弥散在空气里,赵云澜腰侧被人擦了一枪,血流如注。他毫不迟疑地撕破腰侧的衣物,拧开子弹把火药倒了上去。

剧痛瞬间钻透了他的神经,赵云澜疼得手都在抖,他咬着牙把破碎的衣物勒紧在伤口上,然后一枪崩了那个想要趁机把匕首送进他心口窝的人。

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场面混乱完全失控,不少人的子弹打空便从身上拔出自己惯用的玩意儿来短兵相接。

赵云澜抹了一把唇角的血。不远处背对着背枪法精准的搭档几乎快要从他们的包围里闯出去。他就近找了个掩体,瞄了很久才开出了一枪。

随之而来的火力压制几乎打得他抬不起头来。赵云澜叹了口气,刚才那一枪打出的时候扯到了伤口,果然还是打偏了。

周围没有半个自己人,赵云澜咬了咬牙,心说就这样了。他趁着哑火的间隙猛地扑了出去,袖子里窜出来的三棱刺怼进了身前人的肩膀。

那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骤然挨了这么一下子,还能瞬间做出反击。赵云澜小腹上挨了一拳,正在砸胃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赵云澜抬手去拧那人的腕子,强制性地缴了他的枪。

然后他便从那人肩膀上方的空隙里看到了与他搭档的人的面容。

是沈巍。

 

走神的空当立刻被那人抓住,腰上的伤口被人粗暴的反抗撕裂,赵云澜闷哼一声,拳脚往来间已是落了下风。他似乎是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与人的厮斗上,刻意回避掉了沈巍的存在。

他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境地下和沈巍对立。

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赵云澜连掏枪的机会都没有,他嘴里全是血腥味,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痛。过度的失血和痛楚叫他眼前发黑,只一味地凭着本能在逞凶。

他好不容易从腿上摸出来把蝴蝶刀,推开刃口捅了过去,在刀刃入肉的同时,他身上也挨了一下子重的,赵云澜猛地踹了过去,脚腕却被人擒住了。他还待反抗,另一个人的重量却砸了过来,生生将纠缠的两个人分开。赵云澜心里一沉,抹了一把流到眼角的血。

果然是沈巍。

赵云澜被这一下撞得飞了出去,沈巍贴着他的身体,赵云澜咬着牙瞥了一眼,刚才和他纠缠的人正趁着这个空当缓劲儿。他毫不迟疑地拔出枪来,冲着人开了一枪。

子弹终于如他所愿地钻进了那人的心口,但在手枪后坐力的加成下,赵云澜身子没稳住,半截身体已经落到了悬崖之外。沈巍极快地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扒住了悬崖边缘。

赵云澜失血太厉害,手上已经软得快没了力气,他勉强把另一只手也搭在石块上,试图将身子带上来。

震耳的枪声却在此刻响起,濒死的人开出了最后一枪,打崩了他们借力的那块巨石。沈巍只觉得手里一松,再撑不住他俩重量的石块断裂在半空中。

 

他们一起坠落深渊。在呼啸而过的风里,细碎的石子划过皮肤带起尖锐痛感,满身尘土,衣衫破碎,形容狼狈。沈巍勉强在半空里把他推在上方,他抿着唇,无声地笑了笑。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云澜。

肉体落地的闷响传入两个人的耳畔,赵云澜迅速地用手拄了一下,防止自己整个人都压在沈巍身上。所有的保护都出自下意识,他在落地的那一刻迅速地撑起身子跳开,被勾破的内兜里骨碌碌滚出两个干净的银圈来,落在两个人中间。

沈巍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即使每一眼都像是心上凌迟,即使每一次触到他眼神里的深沉痛楚和挣扎都觉得难过,他也依旧不肯移开目光。

一口血从他唇角喷出来,混在地上黄灰色的尘土里,凝成肮脏的泥块。胸口闷痛,大概是骨裂了。身上各处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瘀伤、刀伤、子弹的擦伤和骨骼裂开的疼痛,搅得他大脑一片混沌。沈巍挣扎着爬起来,又吐出一口血来。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银戒指,舔了舔唇角。一双薄唇颜色艳丽,勾起细细的弧度。他就那样半跪在地上,仰着头对着赵云澜缓缓地露出来一个极尽温柔的笑来。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赵云澜的枪就对着沈巍的心口。他手抖得厉害,一口气噎在心里,吐不出,咽不下,只觉得感情纷繁深沉如海洋,将他理智拉落海底,一丝一毫的光都不肯施舍与他。

“我欠你一枪,你打吧,我不还手。”

沈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数难以言喻的情感从他深沉的眸光里滚过,涌出那么一点令人心悸的不舍来。大概是用枪指着他的人是赵云澜的缘故,他心里甚至还升起了那么一丝隐秘的幸福。

他不肯错眼,像是要在临死前的须臾记清赵云澜的每一个模样。他看见赵云澜狠狠地闭了闭眼,看见他眼角晕开的一片清浅的红色,看见他眼底泛起的水光,看见他扣动了扳机。

“呯——”

 

05

 

416号,幸不辱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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